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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節階梯上,仰頭淡淡看著她。 (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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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……”

奚清楷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,他徑直截斷呂明的話:“是什麽?毒|販?是不是出現在我身邊的陌生人都要帶回去查一遍?”

話到最後,嘴角挑著笑,讓人眉心沒來由的一跳。

呂明目光一沈,並沒有立刻發作怒氣:“你太敏感了。”

奚清楷站直,頎長的身影瘦削筆直。

“想查津門就去吧,隨時都可以。

查封也可以。”

呂明楞住了:“你什麽時候……”

“你上次來家裏的時候。”

奚清楷咬著煙笑笑,全然褪去了之前似蒙了層霧般的溫淡寡言,像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出了鞘。

“呂警官,對我個人還有什麽問題,告訴我就好,我知無不言,言無不盡。”

“我覺得可以打個商量,你和小虞不太合適,她不太適合你這樣的人,早點分了怎麽樣?” 呂明痞裏痞氣的笑了,眼睛卻鷹般地犀利。

奚清楷不假思索地點了下頭:“可以。

如果我死了的話。”

虞安選的專業是會計,想著對以後家裏的店也有幫助,而且多少也算的上是門手藝。

她跟高中時一模一樣,和數字模型和專業課打交道都如魚得水,一碰英語就瞎。

所以纏起了奚清楷,讓他幫自己補課。

沒想到,她並不是只有周五周六才能見到他,奚清楷說工作需要,周三周四也能來幾個小時。

虞安覺得自己簡直變成了他手臂的掛件,拉著他去喝校門口的奶茶,去嗦粉,再給虞孟清打包一份粉蒸肉,拿著粉蒸肉和他軋馬路。

秋天有些涼意了,滿目漫天的金黃,踩著樹葉,她在地上挑了好幾片好看的,滿意道:“我看有人能把這個做成書簽,我回去試試,”虞安回頭沖他笑得耀眼又沒心沒肺:“做多了還可以賣錢哈哈,你覺得呢?”

奚清楷哭笑不得,拽過她連帽衫,躲開一輛自行車:“有這麽開心嗎?”

“開心啊,超開心的。”

虞安轉過身來倒著走路,手裏把玩了會兒樹葉,一蹦一跳地用手憑空畫了個大大的愛心,“我最近在聽老歌,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,串一個同心圓……”

奚清楷插著兜跟在她身後,看著她笑了很久。

虞安是第一次覺得原來幸福是這樣的,真的神奇,覺得人生好像一顆蒙塵的珠子,終於對她綻放了光彩。

普通的戀愛,普通的上課,普通的看著市景都這麽好啊。

她一邊慶幸著虞顥被送出臨安讀書,一邊跟奚清楷說,等明年一定要把虞孟清也送出來。

奚清楷一直從後面抱著她,頭深深埋在她頸窩裏,沒說話。

虞安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:“辛苦了,你想要什麽嗎?我給你買點補補。”

奚清楷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,捉過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輕咬了下。

“不用。

你答應我一件事。”

“答應……什麽事?”

奚清楷睜開眼看進她眼裏:“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麽,都不要離開我。

求你。”

虞安是從那一刻起,完完全全確定了。

他真的不會告訴她,也不會跟她分享任何過往的細節。

即使她早從呂明那裏知道,但她想聽他自己說。

做過線人,疑似臥底,虞安光憑蒼白的想象就知道背後涉及著怎樣的過往。

她有一點點失望,但也只是一點點。

另一個秘密,是從那天下午,她早早回了臨安,在家附近看到了一個女人開始的。

高級貴氣又年輕,就是在拉著人的手,蹙著眉心的焦慮更顯出氣質來。

虞安看著怎麽都覺得眼熟,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,因為看到美人都容易一見如故……

但還沒想出答案,再往前走了兩步,便看見了美人拽著的人,他們的手緊緊疊在一起,都細膩修長。

奚清楷。

☆、Ch.24

虞安做不來偷聽的事, 她有疑問, 所以直接開了口:“顧凱?”

何瑰本來抓著他想走, 要去車上給他看份資料, 結果一個聲音突然橫亙進來, 男人本來冷淡的眼霎時變了,似晦暗的一點光飛快閃過,他不耐地甩開何瑰, 大踏步向她的身後走去。

“怎麽回來了?”

奚清楷自然捏了捏她白嫩的臉蛋,低頭問道,聲音透出的柔意驚得何瑰轉過了身, 表情跟見了鬼沒兩樣。

“沒有,學校那邊……先不說這個, 反正回來了, 順便看看孟孟她今年要小升初了我怕你抓不了她讀書。”

虞安說著話,眼睛卻依然在看著何瑰,微微皺著眉心, “這個是你朋友嗎?”

奚清楷往後瞥了一眼,往旁邊稍微走了兩步,大大方方地給她介紹:“何瑰。

我現在那個地方的……合夥人。”

虞安噢了一聲, 朝何瑰溫和友好地笑笑,伸出了手:“您好,我是虞安。”

何瑰也笑著回握住了, 別有深意地瞥了奚清楷一眼:“你眼光不錯啊。”

虞安半向奚清楷的方向轉頭,低聲感慨道:“她真好看啊。”

何瑰身上的套裝別致而不失莊重, 微卷的中長發襯出她的明艷精致,看著就很……貴。

那是一種非長年累月、下了大價錢保養不出來的美,虞安平時沒什麽時間,時尚雜志都很少看,但遠遠地一瞟都覺得這個女人在發光,遑論近距離觀察。

所以她不是不奇怪的,那個拳館的合夥人要找也找拳館老板談事,怎麽會找上一個打工的。

奚清楷應都不想應,實在沒法跟虞安產生共鳴,又眼看著虞安朝何瑰的方向光明正大的看了好幾眼,滿眼的激賞。

真的不是他誇張,他覺得如果自己不在,虞安可能就撲上去了。

奚清楷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,心情比之前跟何瑰發火時還要低上幾分,他叫了虞安兩聲,她都沒聽見。

所以虞安被他當機立斷抱起來,扛走了。



走邊往虞安身上一拍:“不要瞎看了,想看好看的人回家照鏡子不好嗎?”

虞安被迫伏在他肩上,跟熟透的蝦子一樣又紅又熱,迫於不遠處的美女視線還在他們身上,虞安只能咬牙切齒地狠擰了一把奚清楷的背:“你往哪拍!”

奚清楷那一巴掌,不輕不重,痛倒不痛,就是拍她屁股上了。

虞安回家後雖然生氣,但還是把生氣先疊巴疊巴放了起來,跟虞孟清打過招呼後把奚清楷拉到了客房。

“你怎麽認識她的啊?”

她把自己的疑問直接攤到了奚清楷眼前,認真問道:“不會是……”

奚清楷靠在床頭,眸色沈沈盯著她。

“何小姐想要包養你吧?”

虞安試探地問道。

奚清楷:……

他幾乎是有些失笑了,長臂一伸把人拉到懷裏揉了揉,低聲在她耳邊道:“因為老板不在,他委托我幫他談。

她不想包養我,但是你要考慮一下嗎?”

虞安看著他蘊著笑的黑眸,溫潤一層薄薄水光,在昏暗的房內燈光裏就像另一抹溫暖撫慰人心的亮色,熨燙著她的心。

“好啊。

你一個月多少錢?”

虞安笑嘻嘻地靠在他懷裏,圈住他的腰蹭了蹭,小巧又軟得要命,像一只乖巧的小貓。

奚清楷深不見底的眼中一片暗色,他最近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與煩躁,因為未來分明不掌握在他手中。

她就像一捧清水,見底的透明,也能輕易流出他手心。

眼看著他越靠越近,虞安微微聳起了肩膀,緊緊閉著眼睛,唇角下意識地彎出細微的弧度。

奚清楷卻沒有吻下來,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耳邊道:“跟我去個地方。”

虞安沒想著要去很遠的地方,匆匆換鞋,囑咐了一句虞孟清便跟著出去了。

沒想到直接離開了臨安,搭公交去了四十公裏外的新行區。

她越發摸不清奚清楷想要幹嘛,下車後揪了揪他衣袖:“再走一個半小時都快到我學校了,這邊靠近中心區了都……你唔……”

奚清楷拆了顆巧克力餵進她嘴巴裏,順手捏了捏她臉:“張嘴。

那等會兒送你去學校?”

虞安眼前一黑,猛搖頭:“唔要,好不容易多放一天假!”

他笑了笑,自己也低頭也咬了一顆。

虞安越走越能猜到他要幹嘛。

奚清楷帶她去了一個新開發的小區,樓盤看起來很新,依江傍水,位置也好。

她一直跟奚清楷說,想要多了解他一些,但怎麽都不能撬開他的榆木腦袋,她依然不知道他身邊有些什麽人……看來他終於想帶她見見朋友了。

虞安忙低頭看她今天穿的這一身休閑佛系寬松裙子,痛心疾首道:“顧凱你也不提前跟我說,也沒給人買點禮物!”

奚清楷摁下電梯,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,知道她理解錯了,並沒多說什麽。

但還是覺得她可愛。

全世界獨一份的可愛。

奚清楷原來覺得這是個可笑而幼稚的詞,這世界運行的秩序與軌跡都太清晰,不可避免地要磨去逼掉人身上所有棱角與天真。

他也從來沒覺得誰可愛過,但她是例外。

因為做飯時煩惱可愛,頹廢在店裏數錢也可愛,掛在他身上時更可愛,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存心要溶掉他。

是可以愛的人。

一點點的,回歸的日子逼近在眼前,他不可避免的害怕。

奚清楷知道,她愛的是顧凱,溫和耐心話不多的顧凱。

值得她在一盞盞燈暗了後,依然在陽臺上等到後半夜的顧凱,其實沒有一句真話,所有她愛過的特質,也許會轉瞬間變成泡沫和幻影。

他活了這麽大不知道什麽是感同身受,因為不太有共情的習慣,但在這個問題上,他稍微代入虞安一點,都覺得崩潰到她拿把刀捅了他也可以接受。

拿鑰匙開了門,虞安準備好的笑容卡在了臉上。

房子裏沒人。

或者準確的說,空空如也,連家具也沒有,除了粉刷好的墻和鋪好的木質地板,這就是個裝修才開始的新房。

奚清楷讓虞安進去,坐在鞋櫃上,蹲下來幫她把鞋帶解了,低頭道:“我上次說的是真的。

只是,不是真中獎。

老板的朋友是這樓盤的開發商,可以拿到最低價,他快離職換人了,年終獎提前抽,我抽到了。

公司幫房子的首付……剩下的每個月在工資裏扣。

也不久,新行的本來就不貴,大概四五年就能結束了。”

虞安:……

她花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,結結巴巴地問:“你……是,你是說……這個房子是,你……你的?!”

奚清楷擡眼看著她,搖了搖頭:“不是。”

虞安還沒來得及松口氣,奚清楷繼續道:“不是我的。”

“我寫了你的名字。”

虞安:……

她大腦當機了幾秒,忽然站起來朝屋裏走去。

房間一百平出頭,兩室兩廳,除了一個屋子裏放了個全新的床墊外,其他地方確實都是空的。

是個新房子。

“我想,你有自己喜歡的風格的話,就自己來,”奚清楷小心地觀察著她的臉色,“裝修費也是老板包的,所以你只要看你喜歡什麽,把大體要求告訴他們就好了,你要是不在意,那我就跟他們說裝成……虞安!”

奚清楷眼看著她沒理自己,充耳不聞地大踏步走到陽臺,拉開了門。

他臉色微變,跟著沖了上去,卻見虞安把窗一開,望著夜色裏的萬家燈火,喃喃問道:“顧凱,你沒騙我吧。”

奚清楷剛說了個沒字,虞安便從兜裏掏出了錢包,吸了吸有些發酸鼻子,抽出兩張卡,還有好幾百塊,攤在手心裏,擡眸看著他,聲音微微地顫抖卻極力控制著:“顧凱,我真的沒有多少錢,你現在要是沒工作了我可能還能勉強養你,但是房子,我真的養不起,你老板會反悔嗎……我能……我一個月只能出兩千……但你把你的名字改回去!”

虞安飛快抹了抹眼角,聲音不大,卻異常堅定:“你還寫我你,你傻不傻?你這樣我敢住嗎?” 奚清楷目光覆雜地垂眸,看見她咽下抽泣的樣子,鼻頭通紅。

這房子均價八千。

他記得以前那些女伴,一周一個包,兩周差不多就等於這套房子的錢。

奚清楷輕嘆了口氣,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,拉到懷裏溫言安慰,心裏五味雜陳地揪著:“我知道了,會把我名字加上的,你放心來,我最近漲工資了。”

他從來沒有體會過,要在證明窮的同時證明自己沒有那麽窮,是這麽困難的事。

虞安用力點了下頭,又掙開他走到屋裏,從東邊小心翼翼地一路摸墻摸到西邊。

奚清楷站在陽臺上,看著她不敢置信的姿態與神態,忽然很後悔。

在臨安這一年雖然不敵在霂遠的十分之一,但是這樣的禮物對他來說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。

一開始就不該騙她的,在錢上面。

奚清楷覺得很煩躁,直接說明白,就不用在這瞎他媽編了。

而且,就這格局。

奚清楷揉了揉眼窩,盤算著以後回申城怎麽把她帶進真的可以算家的地方。

虞安全部看完已經是半小時後,她嗖嗖嗖從最西端的廚房飛奔過來,整個人撲掛在他的脖子上,雙腿夾著他的勁腰,猝不及防哇哇哭了,鼻涕和眼淚抹了他一身。

奚清楷輕撫著她的後腦勺,耐心無聲地安慰著。

“所以你是想自己還是……”

他話還沒說完,嘴就被她堵住了。

一個毫無章法的吻。

所以這火不能算是奚清楷點燃的。

那就這樣吧。

奚清楷想,反正他們時日還長,從這裏開始,要綿延到這一生結束。

無論她想往哪跑,他都不會遂她的願。

奚清楷扣過她纖瘦腰身,反手把人抵在墻上,垂首深吻,前所未有的兇猛。

作者有話要說:恢覆日更,晚上十一點-十二點之間。

那個,網站只能開輪椅。

你們知道的……車等我醞釀下,微博是:看朕為你買下的煎餅攤 什麽時候準備好車了,會直接發的,今天淩晨前看看能不能寫好吧,我車技很爛,但還是希望大嘎給我多多回覆誇我車技完美!!劃重點!不是私信!直接看就行!記得誇我好吧,這就是我們滴暗號和約定!就是這麽不要臉=。

☆、Ch.25

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, 虞安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提刀。

眼睛往下一瞟, 楞了。

全身跟被超重卡車碾過幾輪似得, 但沒有預想中涼颼颼的感覺。

衣服都穿的好好的, 是一套全新幹凈的運動風家居服, 往裏一看,一應俱全。

她手再往旁邊一模,空的。

虞安齜牙咧嘴地爬下床, 腿軟跌了下去。

頭還沒著地,一雙手及時橫過來把她整個人撈進去,虞安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
奚清楷無奈地直接抱起她往客廳走:“小心點, 別跌跌撞撞的,磕了碰了誰也不能替你疼。”

虞安狠狠擰他的手臂, 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, 聲音也有些悶悶不樂:“放我下來。”

“我不。”

奚清楷目不斜視道。

“那你道歉。”

虞安從他懷裏掙紮蹦出來,忍著身上的酸痛不適勉強站直,擡頭嚴肅地直視著他。

昨晚他真的太兇了, 整個人甚至變得不像他了,給虞安留下極深的心理陰影。

奚清楷沒有說話,目光落在她身上, 覆雜而幽深地她一點也摸不清其中的門道,許久許久,他才輕聲道。

“我道歉。”

虞安應下,點頭:“我也道歉。”

她挽了挽袖子,白皙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自然:“昨晚是我說錯話了。”

“不過我還得確定一遍, ”虞安很快決定再次參觀一下這個奇跡。

虞安從不會在一個矛盾或問題上停留太久,對她來說翻篇就是翻篇,擱到腦後就不會去想。

但未來不一樣,未來要很認真的想。

她其實不太相信天上掉餡餅的的事,所以回頭很鄭重地又問了一遍奚清楷。

“你沒有答應你老板什麽犯法的事吧?真的沒有?”

“如果我真的去坐牢了呢?”

奚清楷雙手插在褲兜裏,似笑非笑地看她。

“那我就給你送飯。”

虞安戀戀不舍地摸摸墻壁,收回手後又笑了:“不過,不屬於我們的東西,不能要就是不能要。”

奚清楷走過去,把她圈進懷裏揉了揉,很淡道:“但你屬於我,這點不會變。”

秋日的早晨,陽光灑入窗臺落在地板上,光線籠罩住她,暖烘烘的溫度給了虞安一點錯覺。

可以期待遙遠未來的錯覺。

何瑰以為他只是玩玩,所以當奚清楷一拖再拖,能放她三次鴿子只是為了給他小女友及時買外賣……

她真的想笑。

“奚清楷,你在逗我玩嗎?我找了你多久,花了多少精力,”何瑰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,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,“你以後的計劃我無權幹涉,但這種幼稚的游戲能停止了嗎?跟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玩你儂我儂的戲碼,你自己不覺得違和嗎?”

奚清楷哦了一聲,說:“不覺得。”

何瑰啪地摁斷了電話。

奚清楷神色淡淡地把手機放進兜裏,站在津門的角落,在觀眾的尖叫和瘋狂的角力怒吼聲中久久站著,被籠蓋在黑暗底下,像一尊冰雕。

資本世界瞬息變幻,不說一個月,一周,一天,都有無數變化出現。

稍不留神,便會被洪流卷入其中,或者被吞得渣都不剩。

何瑰從不會做虧本的買賣。

她只是需要他。

奚清楷也有總賬要跟人清算,申城是要回的,霂遠……何瑰說她沒跟付明浩說,但如果他下了決定重返董事會,她那邊會全力協助,如果付明浩不配合的話。

這些於他都是次要的,那些人到底死透了沒有,奚清楷真的很感興趣 。

但從某個角度說,這些日子以來,臨安的生活太安逸了,安逸平和的容易讓人有這是全世界的錯覺。

雖然,那確實是虞安和她朋友的全世界。

虞安。

想到這個名字,奚清楷覺得一塊大石和一片羽毛同時落在心中,壓得他無法呼吸,也令他覺得有無限渴望深藏其中。

奚清楷知道,她不會輕易的生氣一會兒就過去了。

這不是可以輕易翻篇的事,但是一個月,半年,一年,她氣多久,他哄多久。

虞安有著比誰都敏銳的觸覺,只要把一切都捋順了,她總能回過勁來,願意原諒他。

甚至。

他做好了她不原諒的打算。

奚清楷想這都無所謂,山不就我,我去就山。

所以那天其實不在他的預料之內,他會讓她知道全部,是他來說,他親口告訴她,她怎麽掙脫他也要抓著她的手,把她裝到自己的兜裏帶走。

奚清楷要回一趟申城,三天。

去年三地聯手剿滅毒|梟的新聞他從呂明那裏聽說了結果,但是那頭目手下有一個極端狡詐聰明的,光是監獄來來回回進了四次,分別以偷盜、傷人、過失殺人進去過,還是第一次以團夥成員的身份進去。

據說他有後臺,在東南亞一帶呼風喚雨。

何瑰聽說了,直接在飛機場截住了他,問他到底什麽時候準備回去?

“你幫我和阿遠的事,我會記著。”

何瑰低聲道,“聽說只用了八百萬,陸遠一直都……”

奚清楷大踏步往前走,壓根沒顧忌旁人跟不跟得上。

出機場的時候,卻被一大群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圍住了。

大多數是盯著何瑰的,畢竟她最近跟娛樂圈的二線實力派陸遠有緋聞,平時拍這個商界女強人她竟大大方方任拍了,今天有人在機場發現了她,立刻把消息賣給了娛記。

奚清楷幾乎要被攝像機堵到臉上,他當即擡眼冷冷掃過鏡頭,眸裏的殺意和狠戾令人心悸。

那記者下意識地後退兩步,奚清楷撥開有些發楞的眾人離開了。

何瑰也被保鏢護上了車。

奚清楷一路上的臉色都讓人看不出喜怒,全車從何瑰到她的特助到陸遠都一並陷入尷尬的安靜。

直到一個微信語音打進來,他臉色才肉眼可見的緩和了一些。

“餵。”

“嗯,在車上。

對。

你吃飯了嗎?”

“明天回學校?你記得帶好我給你的那個……好,我會的。

麻煩您照顧好自己了。”

奚清楷話到最後輕笑了笑,眉間都是柔意。

陸遠差點被口水嗆了個半死,他沒見過這位傳聞中的笑面虎,但自家這麽強悍的存在都畏他三分,連帶著他也正襟危坐,今天一看……真是名不虛傳。

雖然不知道手機對面是誰,但是奚清楷話裏話外透出來的溫柔無奈……仿佛是被誰魂穿了。

陸遠咂舌,與何瑰交換了個眼神。

何瑰聳聳肩,做了個口型:別看了。

在何瑰辦公室談了一下午,出來的時候總裁辦的秘書偷偷看了身姿挺拔、神態冷淡的男人好幾眼。

好眼熟。

她偷偷拍了奚清楷照片,把照片傳到了私人小群裏,裏面好幾個姐妹都同在大公司工作,討論了沒有十分鐘,這個極品絕色為什麽眼熟……

微雅:【這是我們霂遠以前的奚總。

幾年前的照片嗎??我們這種行政小員工都見不到他幾次的,後來出了那意外了,你們不都知道嗎。】

Loz:【!!!!】

吾:【!!!!】

墨色:【!!!!】

……

隔墻有耳是絕對有道理的。

照片在五個小時之內被傳遍了論壇。

新聞很快跟著爆上。

一夜爆炸。

☆、Ch.26

虞安那天本來想送他到機場來著, 後來虞顥那邊來了電話, 硬是拖住了她, 說有大事要跟她說, 就跟卡著點似得, 就在奚清楷出門的當口。

她無奈地把人送到門口,有點討好意味地偷偷鉆進他懷裏,給了他一個小東西。

“平安符, 我自己繡噠!”虞安驕傲自豪地揚揚眉,奚清楷看得失笑,小心收好在衣兜裏, 拉過她,在額頭吻一吻。

正值虞孟清路過, 她抓了把頭發翻翻白眼:“你們能不能顧忌下未成年。”

虞安朝她做個鬼臉, 催她趕緊去寫作業。

奚清楷走後,她給虞顥打電話,那頭虞顥沒心沒肺地嘻嘻一笑:“我知道他今天走, 去申城呢,怕你賴皮當人家行李。”

虞安:“虞顥,你別耍花樣, 有什麽事直說。

在學校惹事了?還是跟人家打架了老師找我?” 虞顥呸呸兩聲:“說什麽,我三好學生。”

虞安知道他有事不悶到最後是不會說的,也沒多逼他:“行, 我還忙呢,你決定跟我說了給我個電話。”

虞顥那頭難得沈默了一會兒, 他才笑了,說姐,好的。

掛了虞顥電話,立馬有個新電話打進來了。

來者自我介紹說叫木彤,她幫著虞安回想了半天,虞安還是沒太記起來。

最後木彤急了說哎哎我就是那個要給你男朋友照相那個!

虞安囧,心說那您直說啊,一直在那‘一起吃過面那個’‘你叫錯了我名字那個’‘我跟你誇你男朋友來著’……

誰能馬上想起來啊?

“今天也沒別的事,就是我聯絡不上你男票嘛,嗯所以跟你說聲,我圖修完了,沒怎麽動,到時候傳給你吧?”

虞安自然地想起了為了這個事她鬧過的別扭,有些不好意思,便想讓她直接找奚清楷,但不知道為什麽,她猶疑了片刻又說:“行,那我把郵箱給你?到時候我轉給他。”

那頭木彤像是撕開了袋子在吃什麽東西,嚼得很起勁,說話透著一股子生機活力:“好啊!那最好不過了,唉你是不知道,他是真不配合……但鏡頭感也是真好,改天他要是不在那家幹了,找兼職一定記得來找我啊,我有朋友是模特經紀,哎你可以做平面啊!感興趣不?感興趣我幫你……”

“謝謝你了。”

虞安笑了笑,禮貌道。

下午她剛好有時間,送虞孟清去了同學家過生日。

公交坐到家附近,下車時淅淅瀝瀝的雨滴從天上落下,虞安用手接了接,確認是下小雨了,她猛然想起家裏還有被子……是那床hellokitty的粉被還在外面晾著,趕緊加快步子往家裏跑去。

快到家的拐角處她跟另一個失魂落魄的人撞到了一起。

虞安趕忙把人扶起,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塵,忙不疊的要道歉,卻發現面前的人不是別人,是本應在申城的林瑜雯。

“西施,你怎麽在這?”虞安看見她的一字肩薄上衣,微皺了皺眉,趕忙脫下外套給她蓋上。

她前幾天還跟西施視頻過,那時候沒說這幾天要回來看看。

“我想回來。”

西施緊緊抓著她的肩頭,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,美瞳還沒有摘,水汪汪的美眸裏滿是血絲:“我要回來,安安,我不想回家,是他們把我逼到這步的,是……”

虞安趕忙把一米七幾的西施拉到背上,背回了幾步之內的家。

一進家門,虞安擡眼撞上了角落裏的鄭禧,後者看見她背上的人,楞神的同時僵住了身子。

鄭禧是借著林瑜雯的把柄住進來的,她的心虛讓虞安的心情愈發不好。

西施沒有註意到,一直茫茫然的趴在虞安背上,嘟囔著什麽。

虞安只能聽見個大概,什麽“丟下我也說一聲”“真行”“我他媽不在乎,傻逼”……除了情傷也不作第二種猜想了,她把人塞到被褥裏,泡了一大杯花茶加了冰糖端過去,順勢把門關上。

她們像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,窩在一個被褥裏,一直斷斷續續地說話,天南海北,漫無目的地聊。

虞安跟她說了奚清楷老板抽獎付首付的事,西施這才從本來的失神中清醒不少,張著嘴看了她半天:“抽到,一套,房?”

虞安點點頭,繼續解釋道貸照還,名字是奚清楷的,她負責裝修,這幾天把家具訂的差不多了,沙發、床和大櫃子已經到了,都是簡約風格的,整體基調帶一點淺藍和白色。

西施本來想說什麽,後來見虞安雖然是很快幾句帶過,但眼裏的光滿得像是要溢出來,把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來。

她只是很輕,很長地嘆了口氣。

那人到底準備騙虞安多久。

等她們從床上下來,已經是第二天了。

早上虞安給奚清楷打了個電話,確定一切都好後,很快就掛了。

靠著零食和電視又渾渾噩噩撐到下午,終於,天色將暗,虞安不想做飯,西施又餓到前胸貼後背,她們一拍即合地決定點外賣。

兩份蛋炒飯一份農家小炒肉,活等了快兩個小時。

裹緊自己的小毯子,虞安盤腿窩在沙發裏一口接一口的吃飯,那邊西施被一個電話耽擱了,用筷子戳戳自己那份,垂著眼哦了幾聲,把電話掛了,用胳膊肘捅了下虞安:“哎,狗成讓我們看電視,好像挺急的。”

虞安哼了幾聲,都用小毯子把腿裹嚴實了,她對下沙發這事略有抗拒。

剛要跟個蠶蛹似得拱身前行,她的手機也響了。

是虞顥班主任。

虞安伸長了手拿到遙控器,摁開電視的同時調小了聲音,又接下電話:“餵,史老師您好,我是虞安。”

電視裏的鬼子正在謀劃著炸我|軍|總部。

她回頭沖西施做了個口型:幾臺?

西施:……

你隨便換吧。

西施無聲道:狗成那傻逼沒說。

虞安無奈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,那邊班主任的話沒有溜進耳朵,“誒,抱歉,我剛在忙,沒聽清,您能再……”

虞安話頭頓住。

就像一場默劇,她張了張嘴,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。

電視上正播著一場新聞發布會。

固定的字幕,她每個字都認識。

頻道是她常看的新聞臺,主持人不是假的。

她也認識。

攝像機其實離得很遠,幾乎到了最後一排還要後面的位置,轉播的畫面清晰度也可想而知。

奇怪的是,那個人,和字幕本該完全無關的那個人,她……竟然還認識。

男人坐在正中靠左的位置上,從頭到尾沒說話,他沒穿正裝,一襲黑色襯衣,華貴淡然。

他的金絲邊眼鏡架在鼻梁上,整個人看起來斯文又賞心悅目,目光卻是清冷而無底的深,鎂光燈下,數百雙眼睛裏,他的存在醒目而遙遠。

這道瞞著臺上人的攝像把所有畫面,一點也不剩的轉播出去。

奚清楷似有所感,擡眼間視線撞到了偷著直播的攝像頭上。

清醒,靜謐,卻如一把薄利的尖刃,平靜下是暴烈暗湧。

也是在那一刻,就像,透過鏡頭,看到了千裏之外的她。

虞安本來的一點不敢置信搖搖欲墜,在他看向鏡頭的剎那,徹底倒塌。

雖然鏡頭晃了,但她看清了,是他的眉目唇角。

霂遠。

名字陌生。

奚清楷。

那又是誰。

虞安一把拿起遙控器,摁下了關機鍵。

便沒看見,奚清楷收回了視線,拿過麥,低頭道:“抱歉,各位,今天暫時到這裏。”

他淡淡囑咐助理清場。

然後拉開椅子,大踏步地朝那攝像走去,在對方開門出去之前,奚清楷一腳將門踹上。

那本是帶緩沖的門,硬生生被男人踹得發出砰然巨響。

“麻煩。”

奚清楷朝那攝像伸出手,看了下,頓時就笑了。

“你還是直播啊。”

問雅公館是個私人會所,建築是九十年代赴美便名滿天下的胡圩淵親自著手設計的,那是六年前的事了。

這裏沒有會員制,會所的主人需要時宴請客人,不需要時便關門。

建築藏在一處茂密小型人造園林中,曲徑通幽。

公館的工作人員做好了準備,今天本來要開門的。

迎來四百天來的首次。

但是進來的卻不是他們期待的人。

“何總?”

為首的經理楞了下,趕緊迎上:“只有您一個人嗎?”

何瑰看上去難得的疲憊,她招了招手:“今天他不會來了,你們要放假就放吧,我替他說一聲,順便,你們發個正式邀請函,到……這個地址去。”

何瑰遞了張便簽過去。

“好。”

她離開前又回頭多叮囑了句:“邀請人寫我的名字吧。”

“……那我會跟奚董報備一聲。”

經理恭敬道。

“隨你。”

何瑰難得的表露了一絲情緒,說不清道不明的哼笑:“他現在有心思的話。”

網上的照片撤了,該炒的人炒了,提前打點好說這只是業內的說明會,可以報道但照片不外傳,結果最後還是抵不過大料在手的誘惑。

帶圖和不帶圖,本來就是兩個量級的事。

何況奚清楷這事的噱頭,比一般商業新聞可看性高多了。

全世界都喜聞樂見。

跟惡龍搏鬥過,沒死;個人奮鬥史牛逼,形象不用說,好的沒邊兒。

何瑰坐上車,正懶懶想著奚清楷最後離開時的樣子,助理接到了個電話,那頭血腥味濃重的哭喊透著無力,喊著何姐,何姐我不行了,再下去我就得招了。

她示意把電話掛了。

助理猶豫了下,對何瑰道:“何總,真的……”

何瑰唇角輕翹,淡淡道:“行了,我有分寸。”

她跟他合作過那麽久,那麽長的時間,她從來沒見過奚清楷像今天這樣生氣。

非爆發式,卻像要摧毀一切的烈焰,自內而外,幾乎要將人燒毀。

那人能不能活到招還兩說。

奚清楷實際上根本沒多過問,他把人交給了底下,專門做這類事的底下。

轉身飛回了清陽市。

這一路他電話就沒斷過,但從虞安到她的朋友,到虞顥,甚至連鄭禧的電話都是關機的。

兩個小時的路程,折磨得奚清楷筋骨都要寸寸裂斷了。

他抱著那麽一絲期望,她或許沒有時間看電視,她的朋友也忙於自己事務,那新聞……她不用看到。

但奚清楷清醒的知道,這一絲可能壓根就不會存在。

因為虞安手機永遠開機,微信永遠在線,他半夜三點半從津門往回走給她消息,虞安都會在一分鐘內回他。

那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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